藩国流年痛苦的诀别选择征文微型小说

摘要：离开之前，他原想给爸爸妈妈留下一言半语，想说：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先走了，感谢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望保重身体！但找不到纸和笔，只能默默地说在心里了。 “差一刻凌晨四点，是时候走了。”希琨一边伸手把刚瞄过时间的轻轻搁置到床头柜上，一边暗中如是想。他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斜靠在床头，在微弱的灯光中，于床内一侧摸到妈妈新近才为他织成的那件厚实的蓝灰色条纹相间的毛线衣，慢慢套到身上——想快也快不了，连月来的化疗，已让他衰弱不已，化疗期间，腰部、腹部、胸部——从肉体到心灵的种种疼痛都让他难以忍受，头发已然掉光，他不敢照镜子，害怕看到光溜溜的脑壳。他原是一个多么潇洒英俊的青年呀，椭圆的国字脸，茂密的黑发，1米78的个子，浑身上下焕发着令人称羡的勃勃生气。可曾几何时，那个人已离他远去？

希琨原是南方某政法大学一名高材生，学习用功，为人正直，发展全面，既是学生会干部，又是田径场上的一匹黑马，每年一次的校运会，跳高和100米跨栏的冠军都非他莫属。英语考过六级，研究生考试脱颖而出，人生之船正满满地鼓起风帆，准备远航。然而，恶魔的利剑却毫不留情地劈到他的头上。就在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那天，就在如释重负的喜悦中，他蓦地感到胸腹部一阵啮咬似的疼痛，隐隐地，却深深的，持续几秒钟之后，疼痛感渐渐隐去。未隔多久，先前那种被什么啮咬似的感觉又袭来了，而且比刚才持续得更久，也更强烈。他脑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忐忑不安中，突然记起在英语考级和研究生考试复习阶段，在专注的看书和练习中，也曾有过几次这样的疼痛来袭。不过，他并没在意，认为只不过是经常不按时吃饭或紧张学习导致的肠胃不适罢了。然而，这次的感觉似乎不太正常。他将这样的感觉和想法在中跟妈妈一说，妈妈让他立刻收拾东西回家，要陪他上医院全面检查。

到省内那家权威的医学院附属医院检查的结果是：他患了世界上极其少有的“罹患纵膈淋巴瘤”的罕见病。这突如其来的噩梦简直如同五雷轰顶，爸爸妈妈和他在瞬间就被震懵、震垮了，他们谁也不愿意相信：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一个平常连应当是酷睿之前的奔腾时代产物。这种神秘的东西出现在公众面前可真是难得一见跟头疼脑热的病也几乎绝缘的健康的汉子，怎么突然就得了这骇人的病呢？可一张电脑打印的白纸黑字诊断书让他们不能不相信铁打的事实。

希琨慢慢将头穿过毛线衣的领圈，再慢慢让手穿过袖子——这些平常眨眼间就可完成的事，如今却让他感到有点费力，花去不少功夫——然后慢慢挪下床，尽量不发出哪怕一点轻微的声响。爸爸就伏在他脚下的床边，一张陈旧而冰冷的椅子支撑着他的全身，环两条手臂垫于额下，好像正沉沉地睡着，不过，肯定没睡着多久，每天晚上都守着自己打吊针，快则两点，慢便三点过后，这日复一日似乎没有尽头的工作才告结束，他太累了！想到这里，一滴眼泪竟不知不觉地从脸颊滚落下来。

戴上无框的近视眼镜，他扶着床沿，蹲下身子，寻找他的毛绒拖鞋，穿到脚上。这是前几天妈妈才为他买的，说新的暖，旧的却拿回家自己穿。爸爸妈妈都是工薪阶层，为了供他读大学，平常省吃俭用，过年过节都不愿意为自己添一件新衣裳，可为了他，便是掏出自己的心肝也舍得。原想读完大学和研究生课程，找一家好点的工作单位好好地工作，尔后好好地孝顺父母，报答父母——唉，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未经权利人同意自己这么不争气，不仅报答不成，还给父母恁大的压力。在沿海那家省级大医院治疗期间，短短几个月就花光了父母大半生的积蓄，同时负债累累。想到这里，又一滴泪珠不由自主地从脸颊滚落而下。

穿好拖鞋，慢慢站起来，他又从床头拿起那条保暖性能极好同时他很喜爱的细羊绒围巾味道脖子上，再躬身从枕头内侧拿起那顶只在晚间睡觉时才摘下的烟灰色无沿毛线帽戴到头上，这是妈妈特地在化疗期间为他织的，本来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在冬天戴帽子的习惯，可现在不能不戴了。穿戴完毕，他再拿起床头柜上的看看，时间已整四点，该走了——他悲切地想。

要“走”的念头，一个月前就潜滋暗长了，但迟迟下不了决心，不是他还深深地留恋着这个世界——当然不能不深深留恋——也不是他舍不得放弃自己才活了2 年的生命，而是担心自己突然离去，父母承受不了沉重、致命的打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是更造孽吗？半个月前，他试探性又小心翼翼地跟妈妈提出放弃对他的治疗，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且备受煎熬时，妈妈竟恼怒地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情绪激动地责备他：“你以为生命是你想结束就可以结束的吗？你以为那样做就真能一了百了吗？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我们！好好治病，不准胡思乱想！”他只好暂时按捺住出走的念头，父母爱他远胜他们自己的生命。可每天大把大把地吃药，不分白天黑夜地躺在床上输液，动弹不得，尤其往肌肉注射那化疗的特殊药物时，更是锥心地疼，不堪忍受。身体各项指标严重偏离正常轨道，而爸爸妈妈却还在继续举债为他治根本无望治好的病，他现在已到了阎罗王贪婪的嘴边，只要阎罗王稍稍启唇，他就会遽然滑进它万劫不复的地狱一般的深深的喉咙。与其人财两空，莫如趁早结束。思量再三，他终于作出决定。

一旦敲下决绝的重锤，他又有点犹豫了：父母能挺得过突然失去他的这一关吗？他甚至想象，父母突然发现他的病床空空如也时，一定焦急万分，一定不惜动用所有力量百般寻找他，直至地覆天翻。他是他们的独生儿子，更是他们人生的全部希望和活着的意义，没有他，他不能想象他们将怎样活过最后的人生阶段……他又想起了在沿海某省那家大医院进行了四个疗程的化疗后，一天主治医生不啻带来福音书似的在父母面前宣告：“你们的儿子——希琨身上的恶性肿瘤细胞已减少到正常范围，坚持服用一段时间的药，身体基本有望康复。父母是何等高兴啊！他们先是抓住医生的手千道万谢，继而喜极而泣……可才时隔半年，病魔又找上了他！爸爸妈妈又心急如焚地把他送进市内这家中西医结合的医院，说是进行保守一点的治疗，以免身体遭受那么大的痛苦。其实，他明白，父母何尝不想再把他送进沿海那家实力大得多的医院呢？可他们实在已无法继续承担他巨额的治疗费用，没有大把大把的钱投进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只好把他送进本地的这家小医院，希望延长他的生命，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但奇迹出现了又怎么样？才不过半年……

希琨不愿再往下想，他只愿能尽早终结自己的痛苦，尽早终结他强加给爸爸妈妈的大大超过常人的身心煎熬。希琨相信爸爸妈妈能接受失去独生儿子这一事实——其实，他们已经意识到并有思想准备，他们终究要失去他，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爸爸向来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妈妈更是一所高校的心理辅导讲师，常常成功地开导许多想不开的学生。如此想着，希琨终于将自己说服了，也才终于下定离去的决心。

尽管他留恋这世间的一切：他的父母，他的老师同学，社会上热心捐助他的好心人，他喜欢读的书，他爱听的音乐，他尚未开始的研究生课程，小时候爸爸妈妈常常利用周末带他去见识各种生物的大学校园周遭的山野，即便那只从小学、中学直到大学始终挂在他房间门楣上方与床相望的眼珠会随着钟摆左右转动的有趣的猫头鹰挂钟也让他怀想不已。尽管他的人生尚未正式开始，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做，他连一场正式的恋爱也没谈过。

自从他提出那个爸爸妈妈认为是绝对愚蠢的想法之后，便对他严加监视和防范，不准他身上有钱，他有时在病房外的走廊走走或上一下厕所，他们也要紧张地轮流跟着。人非钢铁之躯，一天，两天，又或十天半月地跟着，还勉强吃得消，然而，他住院断断续续地又近半年，父母又是面临退休的年龄，早已力不从心，所以严密监视和防范他二十来天后，渐渐疲塌下来，现在疲惫已极的爸爸又正沉沉睡去，不可失去良机。

他又一次拿起床头柜上的凑到跟前，确认时间是四点零十七分——不能再捱了，他想，再捱下去，护士就要来为他量血压了，爸爸也不知何时醒来，妈妈还会早早地来接爸爸的班，那时就不能脱身了。为了赶时间，为了照顾他，还要坚持上班，爸爸妈妈就这样轮番骑着一辆电单车，往返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在单位、医院两地之间辛苦地奔波着。父母护犊情深，我却不能过于自私——去意已绝，赶紧走吧！他催促自己。

离开之前，他原想给爸爸妈妈留下一言半语，想说：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先走了，感谢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望保重身体！但找不到纸和笔，只能默默地说在心里了。

脚步轻轻、缓缓地走向爸爸，经过爸爸身边时，希琨解下脖子上的厚羊绒围巾轻轻围到他的肩背上，同时心底默默地说：“爸爸，别了，好好休息吧！”随即，尽可能加快脚步，走过长长的走廊，拐下二楼的步梯，出了医院的大门，走向无边的黑暗、寒冷的夜……

共 41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读完这篇小说，心情十分沉痛，禁不住潸然泪下。癌症，这是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词语，现代医学至今未能攻克这一难关，全世界每年因癌症而死亡的人数达到700万。癌症，它就像一个疯狂的恶魔，恣意吞噬人们的健康和生命，给无数的个人和家庭带来深重的灾难。文本中的希琨是一个风华正茂的有为青年，正鼓满风帆开始人生的远航。没曾想却罹犯绝症，不仅自己饱受病痛的折磨，还给父母带来体力上的巨大消耗、精神上的深重打击以及经济上的巨大压力。为了自己从病痛中得到解脱，更为了减轻父母经济上和体力上的无谓支出，希琨趁父亲熟睡之机，悄然走向无边的黑暗，与挚爱自己的父母诀别，与年仅二十三岁的生命诀别。小说截取了希琨决计离去的一个断面，通过他的一系列动作和心理活动，表现了父母对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和他对父母深深的感激和依恋。他的离去，看似有些残忍，但却是对父母爱的表达，是一种清醒的理性选择。小说的细节描写特别出彩，将希琨诀别时复杂而又矛盾的内心世界刻画得淋漓尽致。一篇佳作，！问好作者！感谢你赐稿流年！【：燕剪春光】

1楼文友： 19:46:1 我有好几位亲人都是因癌症而去世的，想起来都肝肠寸断。

每时每刻，都有许多家庭因为癌症陷入了无边的苦难之中。

希望现代科技，早日攻克这个顽疾。 有花皆吐雪，无韵不含风

回复1楼文友： 21:04:21 对！ 希望现代科技，早日攻克这个顽疾。 感谢燕剪春光用心写了如此精彩好按！谢谢您的肯定和鼓励！顺祝编安！